美国外交政策聚焦研究计划网站6月22日发表题为《英国脱欧公投标志着国际主义终结吗?》的文章称,本周,国际合作也许会开始走向终结。在过去几个世纪里逐渐增强了国与国之间联系的所有条约、联盟、合并都突然间成为一座纸牌屋,名叫英国脱欧的一阵风也许就会突然间将其吹散。
英国脱欧后果可大可小
当然,这想必言过其实。英国选民本周是决定留在欧盟内还是决定做出史无前例的脱欧举动没那么重要。布雷特·阿伦兹在市场观察网站撰文称,这其实有点像一场骗局:如果选民决定离开,英国政府会谈判“达成一个保全面子的方案,让人误以为英国脱欧没多大实质意义”。
不管怎样,英国向来对这个欧洲项目怀有疑虑,与欧洲大陆保持着不仅仅是地理上的距离。例如,英国的不参与条款比其他任何一个欧盟成员国都要多。有些英国人甚至觉得英法海底隧道侵犯了他们国家作为岛国自成一体的不可剥夺的权利。
如果公投结果是脱欧派获胜,世界并不会末日来临。欧盟会照常处理他们的大陆事务,不屑理会海峡对面的忘恩负义之徒。
鄙视情绪如滚雪球般增长的一个例子是,法国经济部长埃马纽埃尔·马克龙前不久煞了英国的威风。他说,英国在退出欧盟后的重要性会跟小小的根西岛差不多。德国的银行家们会打个哈欠,法国外交人员会嗤之以鼻,比利时政府官员会窃笑两声再继续埋头于文案。市场会突然震动,然后重拾平衡。
或者……
蛋壳先生(英国童谣中的人物——本网注)将摇摇晃晃,渐渐失控。而我们将和国王的所有人马一起惊恐地眼睁睁看着脆弱的蛋壳先生从墙上摔下来跌得粉碎,再已拼不起来。英国将随着苏格兰第二次就其独立问题进行表决而分裂。法国和荷兰将紧接着就欧盟成员国身份举行公投。英国脱欧对瑞典人和他们日益上涨的欧洲统一怀疑论来说将是一个转折点。经济不良习气可能会蔓延到与英国经济息息相关的爱尔兰和几乎已还不起外债的葡萄牙。
欧盟分崩离析后,或许所有旨在集合资源和找到共同目标的国际努力——北约、东盟、美洲国家组织——也都将失去凝聚力。已然职能失调的联合国将逐渐消亡。那是一个非常严峻的情境,在我最新出版的反乌托邦小说《碎片国度》里有描述。但愿这个来自小说的壮观新世界永远停留在小说里。
也许公投结果会是想留在欧盟的阵营以微弱优势获胜。银行家、政治家和欧盟官员将如释重负,毕竟,谁能真正预料国际关系之布受到这样的撕扯会有什么后果呢?或许它可以修补。也许它直接进垃圾箱。
民众对欧盟缺乏归属感
但险胜恐怕不能最终解决问题。英国的反欧盟势力可能会推动再举行一次公投。事实上,英国独立党领导人奈杰尔·法拉奇和一些保守党议员都已经预言在胜负难分的情况下会再来一次——尽管英国首相戴维·卡梅伦曾表示反对这种无休止公投。欧洲大陆上的欧洲统一怀疑论者可能会不管英国的公投结果如何都进行自己的表决。他们今年春天在荷兰关于对乌克兰贸易关系的全民公投中取得令人信服的胜利,充分说明了各政治派别对欧盟的厌恶之深。
无论是哪种情况,让英国再度伟大的努力将不可磨灭地玷污“国际”这个概念。
哦,国际合作啊,在有它那会儿挺有趣的。
归根结底,欧盟没有成功地在居民当中营造足够深的感情。或许,如果有一支欧盟足球队参加世界杯比赛,那么,从葡萄牙拉古什到拉脱维亚利耶帕亚、从希腊莱斯沃斯到英国伦敦的所有人心中很可能都会充满那种至关重要的团体感。事实上,没有几个人会为了欧盟去战斗和牺牲。他们甚至不会到足球场呐喊助威并高唱《欢乐颂》,因为他们的流氓行为是留给祖国的。
不放弃第三种国际主义
在20世纪,两种国际主义展开轰轰烈烈的较量,那就是共产主义的国际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国际主义。共产主义的国际主义就是全世界工人团结起来,共产主义国家的领导人手挽手。
与此同时,资本主义的国际主义就是消灭金钱、投资和金融服务自由流动的一切壁垒。这种世界经济的全球化所向披靡,冲破几乎所有障碍——国家法规、政治反对派、文化偏好。它还严重影响了欧盟项目,该机构最初是一个旨在结束冲突、提高生活水平、改善社会监管的社会民主实验,结果却不可阻挡地朝着银行家天堂的方向发展。
左翼的一些人曾反对欧盟,理由是它恰恰受制于这种国际主义(以及通过北约推行的战争国际主义)。当然,右翼有些人欣然接受了有左翼渊源的欧盟,原因正是它的政策有利于全球化和对北约持肯定态度。
但亲欧盟势力成功地团结了英国两个主要政党的中间派,虽然他们的配合有点半心半意。因此,假如这场运动失败,两党的首领就要拿脑袋请罪——卡梅伦是因为对欧盟过于热衷,工党的杰里米·科尔宾则是不够热衷。
但还有第三种国际主义,欧盟是其代表,尽管很薄弱。这种公民国际主义的最好例证大概就是因支持英国留欧而被枪杀的工党议员乔·考克斯。
在进入政界之前,乔·考克斯曾在好几个人道主义组织工作过,包括乐施会和救助儿童会。她从事过与难民、孕产妇保健和贸易改革有关的工作。她去过世界上一些最危险的国家如苏丹和阿富汗。她同情跨越国界的人民,始终与公民社会打交道——先是在非政府组织,后来在英国议会里——以帮助无论哪个肤色或原籍的人。
欧盟始终是旨在克服民族主义消极方面(战争、仇外心理)而保留其有利方面(旗帜、语言、文化)的一个政治实验。它任由怎么发挥想象力也绝非完美的妥协。但欧盟创造了一个能协商共同价值观和意见分歧的政治空间。它不断将财富分散,努力提高共同的欧洲家园里的社会标准。
由于全球化的影响,欧盟对这些价值观念的奉行或许不像过去那么坚定,但它不应像戴维·伊格内修斯在《华盛顿邮报》专栏文章中建议的那样被“破碎机”捣毁。在诸多关系到生活质量的问题上,欧盟仍然让美国自愧弗如。
正因为如此,看到欧洲人在历经百年推倒贸易壁垒、柏林墙、欧盟内部边界之后即将从历史的垃圾堆里找回小铲子开始砌砖埋葬欧盟真是让人伤心。资本主义国际主义者会在这些新的围墙下安然无恙。但我不敢肯定第三类国际主义者会怎样。
乔·考克斯代表着公民国际主义曾与她的欧洲同胞——她的人类同胞——并肩搭建桥梁而不是围墙。但愿她的遇害会让所有人警醒而认识到她所信奉的国际主义之宝贵。我们不能让世界上如枪杀考克斯的托马斯·梅尔之流用他们的仇恨话语和武器来规定我们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